[李维明] 伙计

伙计
1993 第1期 - 科幻小说
李维明

看完电视新闻,他们就关了电视机,默默不语坐着。

电视新闻里报道了一桩机器人“谋杀案”。从严格的定义上来讲,这不应称作“谋杀”,实际上只是因为电脑受高频电磁波干扰产生的误动作。概率虽然只有几十万分之一,但却在人们的心头上笼罩了一块恐怖的阴云。警察署已宣布了对所有JR及MX型机器人判以“死刑”的命令。这两种型号的机器人均不具抗电磁波干扰的功能。四十八小时之内,主人必须把能源块卸下,将机器人交警察署处理,逾期未交的机器人,警察署将专门组织精锐力量进行“剿灭”。

“伙计”是MX―Ⅱ型机器人,虽属改进型,但也在“死刑”之列。

“伙计”首先打破了沉默说:“您就把我送去吧。”

“不!不行!”他狠狠瞪了“伙计”一眼,“我不会这样做的。你难道愿意去死?”

“我仅仅是一些机件的组合,并无所谓生死可言。当然,我是非常乐意和您在一起,为您效劳的。”

十年前,他的老伴去世。度过了一段孤寂难熬的日子后,他几乎用他大半的积蓄,买了个MX―Ⅱ型机器人,为示亲热,取名为“伙计”。十年来,“伙计”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,而且陪他打牌下棋,极有耐心地听他没完没了的唠叨。“伙计”给他晚年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,他把“伙计”视作亲人。

“您可以重新买一个功能更齐全的机器人,他的服务肯定会比我更好。”“伙计”说。

“不行,求求你,你给我闭上你的嘴!”他大声说道,“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,所有外出的活由我来干。”

几天后的一个下午,他自己驾驶微型汽车去充装液化燃气。回来后,“伙计”从家里跑出来,帮他卸瓶。他一边叫“伙计”快回去,一边自己从车上卸下钢瓶。可就在这时,他的心脏病发作了……

他醒来时,发现自己睡在医院的病床上。一位眉清目秀的护士小姐告诉他,昨天是一位机器人把他送进医院的。

“伙计呢?”他焦急地问。

“什么伙计?”护士小姐莫名其妙。

“伙计就是伙计!”他生气地说了之后又省悟过来,急忙补充道,“就是我家的那个机器人。他的名字叫伙计。”

“哦!”护士小姐笑了,“他回去了,真亏了你这位伙计呢,要不,你可就没命了。”

他的目光突然被茶几上的报纸吸住了。报纸上有一则机器人被击毙的消息,消息旁边还配发了张照片。一个年轻的警察手提激光枪,很神气地站在一具机器人尸体旁边。

“伙计!伙计!”他大声哭了起来。

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护士小姐被他吓了一大跳。

“他……他……”他指着照片泣不成声,满脸老泪纵横。

图\邹萍